我是一九五五年秋考入天水县一中的。三个月后知道余老师是陈校长的夫人。那时余老师二十多岁,明目皓齿,卷发齐耳,衣着朴素,气质不凡。
初二上学期,余老师给我们教几何课。余老师第一次走上讲台。班长洪亮地一声:“起立!”五十多个同学立起同声:“老师好!”余老师微笑着回答:“同学们好!”接着她做了自我介绍:“我叫余翘玉,现在由我给大家教几何课,希望同学们认真听讲,认真完成作业,争取人人都取得好成绩。”
我为什么要写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细节呢?因为这是我们师生缘的开始,所以终身难忘。
初二的几何很简单,余老师第一节课讲的是点、线、面、体。余老师拿一把三角尺,在黑板上一边比划,一边讲解:从一点可以划出无数条直线、到平行线、交叉线……讲得清晰明了。同学们听得清清楚楚,人人聚精会神,几乎连眼都不眨一下。“叮铃铃”,下课铃响了,五十几个同学“啊”一声。我们感觉这一节令人如痴如醉的课时间太短了,实在不过瘾。从此,每个周的三节几何课,成了我们班学生最喜欢的课程。
我对余老师上课,记忆深刻的有两件事,一是余老师上讲台虽然拿着一本厚厚的教案。讲课时,她从不看一眼,却能把课程内容讲得条理清楚,层次分明,没有一句废话。现在,有几个老师能做到这一点。
初二下学期,余老师除了继续给我们教几何外,又教物理课。余老师教物理也是从不看教案。教学内容早已烂熟于心,上课同样没有一句废话,而且从不拖堂。
第二件让我难以忘怀的是,余老师批改作业特别认真、特别仔细。我那时以为,几何作业把题作对就行了,标点符号乱点。可是每次作业发下来,我发现该用句号的地方,我只点一个黑点,余老师把这个黑点用红笔改成“。”,我有时写省略号,不是少一点,就是少两三点。余老师都用红笔给我改成六个点。余老师不是就作业而作业,始终把学生的全面发展放在第一位,她不但改标点符号,错别字也是批改重点。余老师作为数学、物理老师,她的语文修养也是大家公认的,我们多有获益。但她每天作业都这样改作业,改两个班,超过百本作业。实在太幸苦!
像余老师这样敬业爱生,教课一丝不苟的老师,现在不多啊!比起那些动不动把改作业推给家长,对学生不负责的人,余老师就是巍巍高山,误人子弟的尘埃,仰望一眼的资格都没有。
余老师给我们教物理虽然只有一学期。但每一节课的讲授细节,六十多年过去了,我还觉得如在眼前。余老师教的杠杆原理,声光电等知识,我一直铭记在心。
再说一个小花絮:有一节课,余老师讲矿物开采。我听后突发奇想,下课跟到教室门口,向余老师请教,地球上的矿物用完了怎么办?余老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,和围过来的同学开起玩笑,她幽默地说:“不等矿产用完,说不定那一天地球‘嘭’地一声爆炸了。”说着,还做了个爆炸的手势。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。八十年代,我们班的几个老同学聚会时还津津乐道当时情景,仿佛发生在昨天。
后来,我因病休学一年,再没机会受教于余老师们下,这是我一生的遗憾。六十六年的师生之情,是我最珍惜的精神财富。
余老师对教育工作的热爱,对学生像慈母一般的关怀, 如春雨“润物细无声”,时刻滋润着我们这些老学生的心灵。
余老师无愧于“人类灵魂工程师”的光荣称号!
“教书数载称楷模,杏坛永远是典型。”睿智、端庄、仁义、高洁的余老师,令我们终身敬仰!
“活在人心便永生。”余老师虽然驾鹤西去与陈校长会合,她和陈校长永远活在我们这些老学生心里。余老师的红烛精神,永远照耀着我们。
作者 张东泉 退休教师 地方文史作家 多有著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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